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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道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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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道歉

掀桌子的阮工,是S酒店集團給阮青嶼的敬稱。

前年,某個超大項目趕進度,留給濱城院的設計時間很短,而S集團為控制投資,不停地變更設計需求,整個設計院焦頭爛額圖根本畫不完。

臨近死線前兩天,甲方項目負責人竟不停地調整方案內耗,阮青嶼作為設計方負責人出面協調,希望減少不必要的修改,確保按時完成節點任務。

但那負責人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沒同意,他見阮青嶼年輕,白凈秀氣,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;拒絕協商也罷,嘴巴還不太幹凈。

最終阮青嶼一怒之下,掀翻會議室桌子,茶水翻了一地。

當時,阮青嶼一手提著椅子,一手指著那頑固不化的甲方罵道,什麽圖紙都別想拿,回公司就去把硬盤全拔了;濱城設計院就算倒閉,也不做這個項目,誰愛做誰去做,但後天就是死線,沒有圖紙,你的工作也別想保住,要麽現在自己就摘工牌,要麽就鞠躬道歉。

甲方負責人第一次碰到如此硬氣的設計方負責人,人都嚇傻,又怕阮青嶼情緒失控,真把椅子砸下來,高喊著救命,連滾帶爬地跑出會議室,當場電話總部領導,投訴了一番。

林曉培立刻被派到濱城負責協調,經過調查後,確認死線前的修改確實不是必需的。

她記得很清楚,初次見阮青嶼時,驚訝於他的年輕:“阮工,你以前沒當過負責人吧?這是第一次?”

阮青嶼回答得非常坦率:“對啊,但是我有阮院長啊,他是我二叔。他聽我爸的,我爸聽我媽的,我媽聽我的。”

林曉培哭笑不得,覺得這孩子直接得可愛,反正背後是阮院長撐著,那就繼續合作著吧。

全天下甲方最大,那亂改設計的負責人也沒來道歉;事情最後不了了之。

但阮青嶼也一戰成名,賜號:掀桌子的阮工。

同時,林曉培也向濱城設計院投訴,認為阮青嶼提椅子要砸人的行為過於危險。

阮院長想半天,給阮工配了個漂亮小姑娘當助理,交代她,萬一哪天阮青嶼又發瘋,一定死死抱住他,千萬不要讓他拔硬盤毀圖紙。

林曉培說完,自己哈哈哈好陣子,說阮青嶼平時軟軟一個人,炸毛起來頗有舍身炸糞坑的氣勢。

“你的意思是S集團是糞坑?”淩澤聽話的重心有點偏離。

“那個項目確實不太正常,說是糞坑也不過分。不然哪能就這麽隨便就算了。”林曉培回答:“哎,淩澤,我在和你說阮青嶼,你怎麽一開口就是工作。”

“阮青嶼他就那樣唄。”淩澤回了句,他想到螃蟹在遇到危險時,在揮舞鉗子警告敵人後,還會扯下其中一只丟地上迷惑對方,趁機開溜。

而他見過舍鉗救己的螃蟹,卻沒見過掀桌子和拔硬盤的阮青嶼。

“所以,你是因為撞了人家腦門被罵的嗎?”林曉培本不想問的,但阮青嶼的額頭看著有點嚇人,也不知道哪來的。

“浴缸裏摔的。”

“啊?你在浴缸裏和人家耍酒瘋嗎?玩這麽大?”林曉培驚嘆於現在年輕人的奔放。

“沒有的事,我睡的自己房間,都喝斷片了。”

“那就是酒店的問題咯,讓客人磕到浴缸。”林曉培的說法竟和阮青嶼一模一樣。

“酒店什麽問題,他自己沒走好,律師來了都是他全責。”淩澤回答得有理有據。

林曉培聽完,直接伸手往淩澤後背拍下:“就你這樣,活該挨罵,還想追人家阮工,他怎麽可能理你。”

“什麽?”淩澤懷疑自己聽錯了,看了林曉培一眼。

“什麽什麽?你不是喜歡阮青嶼嗎?”

淩澤又看了林曉培一眼,嘴巴張開又合上。

“我不知道你倆以前怎麽回事,前天在迪慶機場,你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小時,瞎子都看得出來。”

當時,淩澤把阮青嶼的行李箱從傳送帶提下來,滿機場兜了圈,又放回去;過幾分鐘,再提下來,去衛生間繞了一圈;最後才老老實實地站在到達口等人。

淩澤覺得現在的情況,實在尷尬,自己也二十八了,身居要職,卻被同事看出自己暗戀阮青嶼未果,除了沈默,他想不出其他合適的處理方式。

他一言不發站著,面無波瀾。

“我和你說,追人,跟我們打開客戶群一樣,得連蒙帶騙,給點利好,營造親切感,安全感;同時又要有自己的風格特色,區別於同類型酒店,讓客人非選你不可。”林曉培開始支招。

淩澤著她,跟看怪物一樣。

追人是什麽東西,阮螃蟹從小都不需要追,八只腳把自己巴得死死的。

“沒聽懂?我讓酒店總經理給你操作一遍,學著點。”林曉培笑道。

很快,酒店經理按照林曉培的示意,在酒店廣場附近的小河邊,找到阮青嶼,

阮青嶼不知道從哪裏找來根棍子,正蹲在牦牛背後,暗戳戳地捅著牦牛身上的鈴鐺;大紅的沖鋒衣脫了裹成團抱在懷裏,鼻子凍得通紅。

“你可以直接摸摸,它很溫順。”經理說道,然後走到阮青嶼身邊,拾起牛繩遞給他。

阮青嶼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,接過牛繩,扯了扯牛胡子,表示滿意。

經理寒暄幾句,便直奔主題,曉培總說您額頭被浴缸磕傷了,帶醫生來看看。

阮青嶼聽經理這麽說,想這大概是淩澤派來的人,林曉培怎麽會知道自己腦門磕到浴缸,於是他晃晃手上的牛繩,半蹲下身,配合著讓醫生檢查。

醫生檢查過後,確實無大礙,塗了點活血化瘀的跌打藥,便走了。

接著經理從口袋裏掏出牦牛掛件的小鑰匙圈,遞給阮青嶼,說是作為受傷補償。

牦牛掛件是毛氈做的,圓鼓鼓,挺可愛,就是縫線歪歪扭扭的,有些地方還跑出點棉絮。

經理解釋,酒店和附近的貧困山區學校有公益幫扶助學,牦牛掛件是酒店從貧困地區的學校收購的,小孩子的手工有時候比較粗糙,但卻是滿滿的心意。

“你們還有幫扶助學項目?”阮青嶼問。

“有的,是集團的統一要求,每個在山區的度假酒店,都會與當地的貧困學校有幫扶合作。”經理回答得很誠懇。

阮青嶼看看手上的牦牛掛件,又看看身邊打扮得喜氣洋洋的牦牛,覺得有時候統一的標準也不算什麽壞事。

他哎呀呀地笑起來,說自己的額頭在來酒店路上,因為路面不平整磕過一次,所以現在看起來有點嚇人,其實沒事,讓客房部不用擔心,自己不會投訴。

經理一聽,馬上聯想到前天晚上,淩澤剛進酒店,就開始訓斥路面不平整的問題。看來兩人關系很好。所以,阮青嶼雖是首次入住,卻在重要VIP客戶名單裏,後面還標了顆特別重要的星標。

這下,總經理服務得更勤快了。

兩人聊著聊著,阮青嶼最後竟是牽著牦牛走回酒店,還讓經理在白塔邊,給自己和牦牛拍照留念。

經理陪完阮青嶼滿面笑容地回來匯報,說,阮工不氣了,不會投訴。

淩澤聽完,沒當回事,不是不信,是知道阮青嶼根本就不會投訴,說的不過是氣話;但他留意到阮青嶼牽著牦牛進酒店的開心勁,確實是消氣了。

“學會了沒有?”林曉培往淩澤手裏塞了把車鑰匙:“去縣城裏買點什麽特別的送人家,道歉禮物,懂嗎?”

於是,淩澤開著路虎,進了縣城。

香格裏拉的夏日,日落得晚,七月是傳統的火把節,月光廣場上立起巨大的篝火,游客和本地土著們舉著火把,喜笑顏開地在一臉嚴肅的消防員面前載歌載舞。

淩澤開著車,躲避著息壤的人流,但沒人的地方,商店也都關著門,他也只能將車停在路邊,順著人流方向,往燈火通明的地方走。

人很多,淩澤有點透不過氣,但沒人就沒有商店,他只能小心翼翼,盡量地把自己和人群隔離開,低頭側身地躲避,顧得看路,就顧不上街邊到底有些什麽商店。

廣場上最大的火堆完全被點亮時,人潮瞬間湧向廣場,喧囂的音樂聲,賣氣球商販的吆喝聲,游客們開心地叫嚷著,與炙熱的篝火交織成片,暮色如晝。

淩澤像罐頭裏的沙丁魚般,摩肩接踵地被擁在人群中往篝火湧去;廣場中央的火光,瞬間點燃人群,在一片嘯叫中,飛般地往自己蔓延來,熱氣撲面,淩澤瞬時無法呼吸,汗如雨下。

“淩澤!”突然有人拉住他,阮院長胖乎乎的圓臉,冒著汗,跟著音樂節奏晃動著,笑嘻嘻從自己眼前閃過。

緊接著是舉著火把的劉局,一身藏式打扮,舉著火把,跳得比阮院長還開心;他甚至拿了個未點燃的火把,塞到淩澤手中。

“哎,淩總,你也來玩啊。”阮院長還在跟著音樂跳,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。

淩澤瞬間松弛下來,往阮院長身後張望著,阮青嶼是不是也在?

“小嶼不在,他說放牛累,在我房間睡覺呢。”阮院長看出淩澤要找阮青嶼:“別找他啦,一起跳,一起跳。”

阮院長的胖身子隨著音樂晃動得靈活,甚至有些可愛,淩澤笑笑把手中的火把還給他,說自己還有事,得先走,就不跳了。

他瞄到廣場邊有家便利店,急急忙忙鉆進去。

不過是個賣普通零食的小店,淩澤看來看去,只有巧克力是像是合適道歉的禮物,老套又愚蠢,但也別無他選。

淩澤選了盒自認為合適的巧克力,猶豫著。巧克力包裝上印滿了飛舞的粉紅愛心,邊上印著紫色的英文“LOVE”直白粗暴。

阮青嶼罵自己的那句話就在腦子裏蹦出來,渣男。

淩澤突然想起,最重要的事情還沒有解釋,若不解釋,大概送什麽東西都要被丟出來。

他在便利店裏來回繞了三五圈,最終站到個角落裏,撥通阮院長房間的電話。

“你好。”接電話的果然是阮青嶼,帶著鼻音,睡意蒙眬的樣子。

“阿嶼。”淩澤手籠著電話,悄聲喊他。

“怎麽了?”阮青嶼立刻跟著輕聲細語,帶著氣聲。

“有個事,挺重要,要先和你說。”淩澤幹咽了下,清清嗓子。

“嗯?”阮青嶼聲音更小了,兩人似乎在交接什麽重要情報似的。

“阿嶼,小丹他不……”淩澤調整著措辭,想著要如何才表達得自然,不刺激到阮青嶼。

“小丹不是你兒子,這事你要說幾遍呀。”阮青嶼在電話那頭,笑著問。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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